白夜关周丨《遥远的桥》 全

私设较多,文末再解释。既然点开,请看下去吧。

24岁周巡出没。中途删了一下因为年龄bug但是最终讨论无果所以小改了,原作bug自由发挥,这里是关36周35。年龄差大还是小都好嗑到爆,这篇文章突出差距感所以选了小年龄差。


《遥远的桥》


有没有一座桥,可以将此刻与过去架接,让过去的人来到未来,未来的人回到过去,看一看他们自己的模样。

**


    天已经暗下来了,关宏峰找了借口,让周巡去叫增援,再一个人进了昏暗的巷子。


    他盯着不远处那盏路灯,贴着墙往巷子深处走,路灯的光不算亮黄,只能依稀照出周围物体的轮廓,还是黑,黑得像人浸在墨水里,黑暗要染上你的皮肤,侵入你的眼睛。关宏峰的眼睛不敢离开那盏路灯,他在冒冷汗。


    一只肥蛾扑在灯上,翅膀一扑一扑,吵到了屋檐上的花猫,花猫朝着关宏峰叫了两声,窜到瓦缝边不见了踪影。


    他离灯越来越近了,越来越近了。

    走到灯下的时候他擦掉额头上的汗,下意识地去看灯。从灯的下方看它,是多么的明亮,明亮得刺眼,关宏峰一时恍惚,眼前的灯光扩散开来,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,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。


    光却没有消失,事实上,光的颜色也变了,是夜幕降临前,太阳向大地投以最后一瞥,大片的深蓝已经从身后晕染开来。关宏峰睁开眼睛的时候,周巡正搀着他,他的一只手被周巡拉着挂在矮他一小截的肩膀上。周巡的另一只手拿着电话,朝着电话那头嚷嚷着什么。

    不,这是——另一个周巡。


    关宏峰一下子清醒了。

    “诶,诶诶,知道啦,瞧你们那德行,行,那就这样啊,我扶老关回去咯,你们该吃吃该喝喝,等等——让小刘那队不许喝白酒,明早他们值班巡逻呐——诶好嘞,行行行,挂了啊。”周巡挂了电话,见关宏峰转醒,忙扶正了,问:


    “找你半天了,怎么往巷子里走,不看路啊,要不是我跑着去扶你,你就得摔个狗啃泥巴了。是不是熬了两天夜没休息好?你的庆功宴啊,我让队里先吃了,你要是累了咱就回家吃。”


    “庆功宴,我翘掉不大好……”关宏峰捏了捏鼻梁。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,没有伤疤。


    “没事儿!反正就大伙吃吃喝喝,闹哄哄一团,也分不清谁和谁。你家我家?”周巡看上去快活得很,一快活就想到吃,看关宏峰神色缓过来些,就急着吃晚饭。


    关宏峰不动声色,这是年轻的周巡,但他不知道这是几几年的周巡。213之前的周巡,在他眼里,都有年轻活力的影子。他拍了拍周巡脑门:

    “看你高兴的,还记得今年几几年吗?”


    周巡缩了缩脖子,笑着回答:“04年呀老关,这个月一下子就连破两个大案子,你看,还是我跟你搭档最舒坦,对吧?”


    04年,关宏峰心里咯噔一下,心跳都停了一瞬,被压缩起来压得难受得紧。他恍觉这一定是个梦,像是老天的一个玩笑。想要提醒他什么呢,还是想要他明白,他自己的选择将自己领上了一条注定分叉的道路,周巡在这一条,关宏峰必在另一条。


    他们好像无法跨越沟壑走到一起。

    可是往昔就在眼前,04年的这个秋天,周巡特地拿攒的工资买了辆越野,计划着以后不在队里的时候赶消息也方便,还能顺带一起接送老关,多点相处时间,也多点关老师和周同学的场合。


    关宏峰记起那两起案子,但关于这个庆功宴的一切,竟然都模糊了。不过他现在有机会,再经历一次。

**


    周巡给关宏峰打开副驾驶的门,说了句关队长请,关宏峰看了他一眼,拍了拍他肩膀,从善如流坐进去。

    “去我家还是去你家?”周巡启动车子。


    “不是要吃饭吗,你家天然气费欠了一个月吧。”关宏峰陈述。


    周巡愣了一下,摸了摸后脑勺:“不至于吧,老关,我就调来蹭了几顿饭啊。”


    “一个月,半个月在支队吃盒饭,半个月赖我家,你倒一点也不记着。”关宏峰看着窗外,凭着依旧清晰的记忆,想着打消周巡发现他不是那个关宏峰的疑虑。


    其实他没什么好担心的,顶着25岁的关宏峰的皮囊,站在24岁的周巡面前,压根不会考虑相不相信的问题。

    就一个字,信。


    “说起来这案子——要不是你注意到玻璃——”


    “今天累了,别说案子了。”关宏峰回得果决又有些紧张,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看转移注意力。


    “那行,老关,你冰箱里还有烤鸡没吃完呢,我记得,一会我路边菜场停一下,跑下去买两颗青菜。”周巡把遮光板掰下来,傍晚太阳刺眼。

    “行。”关宏峰应下。


    一会停在菜场边,关宏峰坐在车里,把手机塞回去,看着周巡在菜摊前挑菜,买完找了零钱又跑到旁边点心店去了。关宏峰想了想,开车门下了车,坐到驾驶座上去了。


    周巡回到车里的时候,果不其然手里还拿了两个圆滚滚的麻球。拉着车门想让关宏峰下来:“你这是疲劳驾驶啊,我来我来。”


    “你该看看你自己的黑眼圈,”关宏峰指出,“我已经不晕了。”


    说得你的黑眼圈不重似的,改明儿一起拍荣誉照还得女同事给涂点化妆品,周巡腹诽。“给你也买了一个。”周巡把两个塑料袋拎起来。

    关宏峰没说话,反正最后都是周巡吃。


**

    这车是新的,坐垫皮套的味道还没散全,周巡喜欢车,宠着车像宠着孩子似的,关宏峰也喜欢,两人在选车上出乎意料地达成一致,喜欢大型的越野,像一头野兽一样,驾驭它是带有快感的,说快感不如说自豪。


    二十岁出头的年纪,觉得无论怎样,未来总有所可以期待。


    没想到命运会如何作弄人,好人一生平安这话就像个笑话。


    关宏峰面上波澜不惊,开车开得平稳,一路上偶尔还超个车,但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不平。他要走进从前的家了,走进那已经离他太遥远的家。


    而眼前这个周巡……周巡……关宏峰在红灯走了神,后头的车一声喇叭才惊醒。


    开着车,关宏峰还想起些别的事儿,再过段时间,会去山里调查下一起案件,泥路不好走,下了山车上全是泥,两个人山脚下找了洗车的地儿,老板漫天要价不说,拿起塑料拖把就要往车上擦,塑料边角一下就擦起一块漆。


    周巡不乐意了,像是自己被割了一块肉,要自己洗,关宏峰拦着周巡跟老板理论,去提了水桶拿了布。两个人脱了外套拿起水管先往对方身上乱浇……


    转过头去看周巡的时候,周巡正啃着一个麻球,嘴角沾了油光。


    关宏峰轻轻弯了弯嘴角,笑了。


  

**

    一路上关宏峰脑子还是空白着,他想着这一切怎么发生的,又该怎么让它回归正轨。也许25岁的他现在待在未来的36岁的身体里,面对35岁的周巡,面对一具有黑暗恐惧症的身体,35岁的周巡会发现他吗?


    他冒出有些贪心的想法,意识到之后又谴责自己。

    让他还有机会给周巡做顿饭,也好。


    柜子里还有面,关宏峰把塑料袋放到台上里,往盆子里放水,把冰箱打开,烧鸡热一热,鸡蛋也拿出来。周巡把鞋子摆好去洗了个手,然后拿起剩下的半个麻球,靠着柜子继续啃,还伸到关宏峰面前去:


    “来,老关,咬一口。”


    关宏峰差些就咬下去了,这是在家,那么多年前的关宏峰,一定会低头咬下去,说不定,还是很大一口。但是这个关宏峰不敢,他停顿着,回答:

    “吃过了的给我啊,什么待遇?”


    周巡有点儿不好意思又觉得好笑,他眯起眼笑,三下两口把麻球吃完,团了团塑料袋扔垃圾桶里。关宏峰瞥见了阳台盆栽里的葱,叫周巡去拔点。周巡撇起嘴巴:


    “我不爱吃葱啊老关,那味儿——”


    关宏峰沾着水的手拍拍周巡:“去。”


    青菜在水里焯熟,放在一边;倒油煎鸡蛋,周巡又过来捣蛋,拿手指戳戳关宏峰的腰,拉拉关宏峰的衣角,最后其中一个鸡蛋煎碎了,又被周巡偷吃去一块。关宏峰没空闲的手,不然一定把周巡关阳台吹风去。


    面在滚水里,生芯慢慢变熟,关宏峰长筷一捞,面落在白瓷碗里,鸡蛋和青菜都放上去,热好的鸡腿鸡块也摆上,一勺热汤浇下去,香气已经扑鼻,周巡没拦住洒葱的手,一团白绿葱段浸到汤里,染了油珠,爆出清香。


    周巡赶紧拿筷子,端到桌上,不顾烫不烫就想往嘴里塞,当然被烫着了。关宏峰说着让他慢点儿,递过去一张餐巾纸。


    “电视开不开啊?”关宏峰坐下问。

    “开,开,这会儿正新闻呢。”周巡呼着气回答。


    津港新闻正放着呢,当然是好消息,电视上还有几秒钟两个人的出镜。这时候,两个人骨子里那股正义的劲儿,让人不知疲惫,不知放弃,不知前路漫漫。


    “那帮小子,这会儿吃着地沟油呢,我呢,大名鼎鼎的关宏峰同志亲手做的珍羞哇。”周巡摇头晃脑,吸进去一大口面,筷子还努力扒拉那点儿葱。


    关宏峰觉着自己得说点什么,但他没什么好说。他好像已经无力去改变一些什么。25岁的关宏峰,吃面也算斯斯文文,喜欢加葱和香菜,但36岁的关宏峰没什么胃口。他看着24岁的周巡。


    24岁的周巡真好看啊。

    刘海不算太长,软软地垂在额头前,双眼皮,睫毛也长,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,脸上的痘痘也少了很多,轮廓硬朗又俊俏。


    他看了好一会,对周巡说:


    “慢点儿吃。”

**

    “我洗碗,我洗碗,我也不能吃白食啊老关。”周巡伸手要抢关宏峰手里的碗。


    关宏峰不说话,往旁边走,不给周巡。周巡追上去,非抢了来,往水池边放,开了水龙头卷起袖子就要大干一场。关宏峰凭着记忆知道到时候厨房又得水灾。他拿起抹布去擦了桌子,再走到周巡身边去,擦溅到池子桌台旁边的水。


    周巡用胳膊肘抵了抵关宏峰,问:“你说咱俩像不像过日子。”

    关宏峰愣了愣。 


    25岁的关宏峰会怎么回答?

    他好像不记得了。会按一按周巡的头让他别闹,还是就由他去说?

    一时间酱油醋盐罐味精罐子糖罐子辣油都在关宏峰胸腔里倒了一堆。


    最后关宏峰带着万分的小心翼翼,问周巡:“你想跟我过日子啊?”


    他的语气一定控制得很好,像是开玩笑,又像是认真的。但是,更偏向于开玩笑一些。


    周巡一笑,没回答。


    关宏峰心里真不舒服。说不出哪儿不舒服,但这股不舒服让他坐立不安,站着觉得多余,坐下又无事可做,周巡正把洗好的碗往架子上摆,他该说什么话呢。35岁的,他的周巡,现在在做什么呢?25岁的关宏峰,有没有在找他的周巡呢?


    关宏峰脑子里是这个,没崩住,嘴里也问了:“你想不想再回到过去?”

    周巡像只猫似的有些炸毛起来,支棱起耳朵,又作出语重心长的玩笑语气:“不想啊,也不能啊,老关,压力别太大……”


    关宏峰却替35岁的周巡回答了这个问题:也许吧。周巡的声音就荡在关宏峰空了的心里。

    关宏峰看了看周巡,那么年轻,眼睛里还那么干净。卷起的袖子有些湿,手臂上还全是水珠,滑落到手腕上,手背上的静脉很清晰。手上的茧还不算厚。关宏峰想握握他的手。


    在这个年纪的时候,他和周巡是会握手的。


    记忆里,好像,总想趁着在医院包扎,在车里补觉的时候多握一会,有时候只握到一根手指,有时候握住手腕,有时候又是几只手指扣在一起。


    “老关啊,我有时候想,究竟有没有命运这一说呢,让我遇见了你……不过,我是掌握自己命运的那一个,我就跟着你了,我自己选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回到过去啊,老关,没到那个地步呢。”


    然后,你让我知道可以重新开始,总是可以重新开始的。

    什么时候都不算晚。就算你七老八十,只能再活两年,那也是两年呢,730天。


  

**

    天完全地暗下来了,天幕缀着零星几颗星星,怪冷清。关宏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,是个梦的话,也该醒了。


    对于往事,他竟然是那么无力。梦见过从前的日子,但他都坦荡,有什么不敢面对?这个梦却太真了,真得像假的,从某种刁钻的角度,攻破了他关宏峰的防线。

    他还想多看看周巡。


    看着就好了。

    他又想了,他的周巡现在在干什么呢。

    我们之间隔了一座遥远的桥,他想。

    他和周巡好像很近,又好像很远。


    有些关系就是这样的,站在身边的时候,觉得很远,远在天边的时候,又觉得对方就在身边。

    “行啦,我会去写报告了,收个尾,谢谢款待啊老关。”


    “啊,”关宏峰应了一声,站起身来,“我送你。”

    “送什么送,车就楼下,咱一条街上,我走几步回去就行,明儿一早来接你。”周巡穿上外套,往外走。

    “我送你到楼梯口。”关宏峰也走出去。


    没穿外套,关宏峰站在门口就有些冷,周巡咳嗽一声吵醒声控灯,两个人往楼下走。走到底楼,周巡习惯性地要从口袋里掏烟,掏了掏口袋,发现没有,只能转头和老关笑笑。


    “你瞧,烟也忘了。”

    “少抽点烟。”关宏峰说。


    他们靠得有点儿太近,关宏峰是后意识到的,或者说,是周巡有意引导的。周巡慢慢地靠过来了,距离一点点缩短,很慢,但是皮肤隔着几厘米,能感受到温度。气息也近,近得像是自己的吐息,绕在两人之间久久不散。

    周巡想吻他。


    那么近,关宏峰轻轻一歪头,就能吻到周巡。

    周巡稍微扬了扬下巴。


    昏黄色的灯像烛火一样幽幽燃烧。


    就是下一瞬间的事情,像被泼了一盆水,灯,“噗”一声熄灭了。


    整个楼道都按了下来,关宏峰推开了周巡,他喘不过气,也看不见了。巨大的石块压在他的胸口,挤压出他肺部的气体,头痛随之而来,像是有扩音器在脑中将某种噪音反复播放,胀痛让他靠在墙上,慢慢地滑落下去。

  

**

   关宏峰从光下缓过来的时候,看见了他的周巡。


    他发现自己靠在一座桥边的围栏上,周巡懒散地靠在他身边抽烟,墨镜就挂在胸前的汗衫上,也不怕冷。


    “你冷吗,周巡?”他出口的声音那么沙哑。


    周巡转过头看他,闪着光的眼睛愣了一瞬。

    关宏峰觉得是他的错觉,他觉得周巡眼里的光,慢慢熄灭了。

  


END

FT:这几乎是最开始的一个脑洞。想让36岁的关宏峰回到04年,周巡降级调副支队的那一年。(照理说,此时,25岁的关宏峰去了未来,这是为什么,周巡原本的眼睛里有光,而当他意识到36的关宏峰回来了,光却熄灭了)

    我想,这个时间,应该处在,彼此在心底喜欢对方,却又没说出口的阶段。

    这是个多么美好的阶段啊!!!

    但是让36岁的关宏峰去经历一下,去吃一顿饭,去看看过去的周巡——我不得不承认,我做了一件有些残忍的事情。

    今天忽然这样想,关宏峰在213那晚做的决定,究竟是不是糟糕的。和好友评论讲了几句,决定很糟糕,但关宏峰的反应是让人佩服的。

    佩服又遗憾。

    觉得213几乎是抹杀了他们的可能吧,我用“几乎”这个词,没有可能的话,那就交给我去创造可能好了。颇有一种,我们这十五年光辉岁月,我要凭它们撑过接下去的五十年(更少,或更多)。十五年是不幸,但又是那么幸运。

    并肩十五年,世间有多少?不后悔了。

    他们不是那种矫情人,要他们去付出命,他们都是坦荡的。我在做自己必须做的事情,我也拥有或曾经拥有你的爱,那就足够了,能给我太多勇气,以至于什么都能熬过去。

    有彩蛋是我的习惯,但是之前,因为某些原因,不再写了。但是这次,我舍不得这样虐着结尾,或者说不虐,只是,不够甜。看完了上面这些话,下面就是你们应得的了。

彩蛋:

    晚秋,已经很冷,风没有遮挡地吹过去,吹得周巡一个哆嗦。

    关宏峰立刻开始脱自己的大衣,今天的围巾是深蓝色的。大衣裹上周巡,围巾绕着脖子捂严实了,关宏峰哈了口白气。

    周巡有些没反应过来,大衣和围巾都带着身边人的体温,热乎。

    “还冷吗。”

    关宏峰去握了握周巡的手。晚上,没人会看见,多握一会吧。

    两条分开的路,架一座桥,就好啦。



我要评论!喜欢请告诉我!

PS:唔下次一定甜……

  

  

  


评论-30 热度-58

评论(30)

热度(58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GypsyBlue / Powered by LOFTER